仁慈的上師,請垂顧這個可憐愍者……我這一生的作為,是如何地自欺!請您慈悲,垂視這個愚癡凡夫!
這是給你自己的至要忠告──心匙──謹記在內心深處。
切莫掉以輕心!切莫掉以輕心!打從內心最深處,慎重地省思這一生的境況。
無始以來的輪迴,直到現在還沒有終止,雖然流轉生死無數次,多生多劫經歷種種苦樂,你卻始終沒有從中獲得絲毫利益。
雖然現在你獲得這麼難得的閑暇和幸運,可是,直到目前都是這樣,空洞而無意義的虛擲生命。
善業才是盡未來世安樂之本。
你看起來很精明能幹,不過,衹要還執迷現世表相的兒戲,就是傻瓜。
你會束手無策地,突然被恐怖的死神吞沒,毫無希望,無法苟延殘喘。
這將會發生在你身上!
雖然你一直都安排著「明天,明天」,就在那時,突然間你必須馬上走了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你雜亂無章地拋下工作,剩餘的飲食,毫無選擇地,必須離開這個世界,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從今以後,你再也沒有時間鋪床、睡覺了。你像老樹般,倒在最後的床上。
別人沒有辦法用他們最柔軟的手為你翻身,衹能用力拉你的衣服和毯子,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雖然最後的內外衣,把你的身體全部包起來。
從今以後,就由不得你穿這些衣服了。
當那具軀殼僵硬得像土石,你第一次注視自己的屍體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雖然你掙扎著,要說最後的遺言,並表示哀傷,可惜舌頭乾燥,講不清楚,你深陷在強烈的哀痛中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雖然別人把最後的食物、聖物、舍利子,和著水滴,送進你的口中,你卻連一滴都吞不進去,水從屍體的口中溢出來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雖然四週圍繞著近親、知友,以及貼心的人,他們懷著慈愛、眷戀,
為這最後的相聚傷痛、哭泣,就在那時,你必須永遠別離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雖然經歷像浪潮洶湧般的恐怖幻相,飽受不堪忍受的劇苦,你卻無計可施。
今生的景象,像太陽一樣隱沒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雖然上師和金剛道友,出於忍無可忍的大悲心,在你耳邊祈求,以期喚起一絲關鍵的善念,
雖然他們滿懷慈心地這麼做,可惜無濟於事。你就是提不起善念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死時,你的呼吸愈來愈急促,發出刺耳的「嗦嗦」聲,最後像琴斷了弦,走到人生的盡頭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時候到了,往昔你珍惜的可愛身軀,而今可悲地喪失了,被稱為「死屍」,腐壞而令人作嘔;
時候到了,那連一根刺都忍受不了的身軀,會被剁成碎片,骨肉被撕開。
到時候,那連虱子、跳蚤都忍受不了的身軀,會被鳥、狗吞食,直到一點都不剩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雖然你「噗……噗……」地費力吹著,穿上最好的衣服。
時候到了,那個軀體會被放入火化室。
那連一支香的星星之火,都受不了的軀體,勢必要在熊熊烈火中焚燒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時候到了,那連粗糙的衣服,都無法忍受的軀體,所有的骨肉,都會在烈焰中燒成一堆灰;
或者被緊緊楔入土中的一個洞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時候到了,宣說你甜蜜的名字時,首尾會冠上「已故的某某,他或她」,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到時候,到處充滿你摯愛、親密的伴侶以及僕從的嗚咽聲。
這將發生在你身上。
時候到了,你會面臨恐怖的四大敵:
陷在滿是岩石、瓦礫的土堆,及埋在爆裂的崩土中,這樣的景象出現時,你怎麼辦?
漂流在海面上,被強烈的旋浪卷走,這樣的景象出現時,你怎麼辦?
心和耳被嘶嘶劈拍作響的熾火震裂,那時,你怎麼辦?
被劫末的黑旋風捲起、掃蕩,這樣恐怖的經驗出現時,該怎麼辦?
當你被強大的紅色業風吹襲,被恐怖的黑暗吞沒時,該怎麼辦?
當牛頭、蠍頭的獄卒,以種種可惡的方式折磨你時,該怎麼辦?
當你在死神閻羅王面前,被估量善惡的黑白業時,該怎麼辦?
當閻羅王揭穿你的謊言,說你把生命虛耗在貪、瞋、虛偽中,那時,該怎麼辦?
在閻羅王的法庭上,惡業成熟的果報被判決,遭受處分,那時,你該怎麼辦?
當你光著身體,被攤放在熱地獄中,熾熱、燒紅的鐵板地上,那時,你該怎麼辦?
雖然身體被如雨的兵器切碎,卻仍然活著受罪,那時,你該怎麼辦?
雖然被放在熔鐵中煮,直到肌肉剝落,骨頭散開,你依然要活著受罪,那時,你該怎麼辦?
雖然身體和燃燒的烈火,難以分辨,你依然要活著受罪,那時,你該怎麼辦?
當身體被凍人的寒風刺骨,裂成千萬片,那時,你該怎麼辦?
一旦墮落到餓鬼的慘境,飢渴交迫,必須挨餓好多年,那時,你該怎麼辦?
當你變成愚蠢、癡呆、不幸的畜生,活生生地互相吞食,那時,該怎麼辦?
當惡趣難以忍受的諸多苦難,實際降臨到你身上,那時,該怎麼辦?
現在,切莫掉以輕心!「拉-烏-拉-烏-」快一點!現在是你立下遺囑的時候了。
不但時候到了,簡直已經太遲了!就在當下!就在當下!
拉-烏-拉-烏-好自為之吧!
這是上師--慈父的聖誡,勝者羅桑權威教說的心要,清淨、圓滿的經續道法門。
這是在你的心流中,注入實際經驗的時候了!
死神閻羅王,或者你每天盡力地修行心要,實現永恒之夢──自他的福祉,那一個會先到呢?
結合身語意三門,傾全力修行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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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梭巴仁波切 1995年北齋開示錄──心匙》 心月 筆譯
【念死無常】
禪思無常及死亡,力量很大,尤其當我們的心,變得很懈怠,修行很困難,內心愈來愈遠離佛法,失去激勵的力量,生活變得散漫、無意義。在日常生活中,行住坐臥、工作等等,雖然有時也能夠生起清淨的發心,不過內心逐漸退轉,煩惱越來越重。那時,最有力的禪思,最佳的藥方,主要就是禪思無常」死亡以及關連業果的三惡趣苦。這樣,便可以帶來鼓舞的力量,改變心態,斷除懈怠以及貪執現世等等的煩惱,這些都會干擾我們,使我們的日常生活和發心不清淨。一旦內心變得怯弱,激勵自己修行的力量,轉移到別的方向,那時念死無常的禪思,以及惡趣苦,連帶業果,當做主要的歸依。
我們往往不憶念佛法。即使憶念佛法,卻不去修行。即使設法修行,卻修得不如法、不清淨。那麼死的時候會懷著三毒的心等等,脾氣很不好,瞋心等等。由於這些煩惱,因而造下許多重惡業,死時會非常慌亂,經歷極嚴重的業的折磨,見到非常恐怖的業的景象。
是什麼使人生空空洞洞?雖然修行菩提道,所修的道卻沒有形成成佛的肇因;雖然修行佛法,卻沒有形成自我解脫之道;或者甚至沒有辦法修行佛法。基本上,這都是由於貪執現世,世俗法的惡念在作祟,才使得人生空洞。即使受了別解脫戒、菩薩戒、密乘戒,卻不能奉行,這也是出於世俗法的惡念,貪執現世。甚至一個人懂得各種修行法門,還是沒有辦法起修,把時間耗在其他事情上面,造惡業或者做無意義的工作,隨順貪執今生的惡念。由於這個惡念,使得內心毫無證量。縱使一個人通曉菩提道次第的禪修,記得整部經典,可以靠記憶講得頭頭是道。不過,事到臨頭,碰到問題時,卻用不上。甚至不記得念死無常。在煩惱有生起的危險時,或者可能涉入造惡業時,甚至無法應用像念死無常這麼簡單的禪修,不記得了。這一切都出於世俗法的惡念,貪執今生。即使設法閉關,卻不圓滿,沒有辦法專心,內心非常散漫,分心到貪著、煩惱境上面。雖然持了許多咒,對內心沒有產生多大的效果,沒有出現夢兆。這一切都是由於不念死無常,以及世俗法貪執今生的惡念所致。而貪執今生的惡念,也是不念死無常使然。即使設法修行,其實衹是做表面功夫,貌似修行,並不是真的修行。這一切都是世俗法貪執今生的惡念造成的障礙和傷害。
因此,禪思死、無常、惡趣苦、因果業報非常要緊。禪思這些道次第,使我們立刻瞭解,能夠看到自己的心,有自知之明,馬上規過向善,轉變自己的心態和行為。幫助我們,使我們開始修行,持續不斷,乃至達成三大意義--來世安樂、解脫、成佛,都肇自憶念無常和死亡。也是由於念死無常,我們才能夠約束煩惱。煩惱強大的勢力,難以置信。像瀑流、洪水般,一直源源不斷的生起,宰制我們,好比海浪吞沒我們或群山崩下來,壓制我們。猛烈的煩惱,侵襲、蒙蔽我們的心,像這樣完全主宰我們的心,從不給我們一點自由,由不得我們自己作主。所有這一切煩惱;強烈得難以置信的自我中心,只想到自己,完全不顧別人;超乎想像的瞋心,不滿足的心,貪心等等,慢心、嫉妒心等等。所有這些沒有盡頭,相續不斷的煩惱,藉著念死無常,才能夠止息,加以約束,乃至滅除。
甚且,念死無常,使我們在死亡之際,抱著滿足、安樂的心死去。正如帕繃喀仁波切提到的三種修行人:上焉者,死的時候,極度喜樂,好像要返鄉或去郊游。中焉者,懷著百分之百絕對的信心、歡喜心,必定會得到良好的轉世,人天身。下焉者,沒有慌亂、恐懼。這一切都得力於念死無常。正如密勒日巴解說他自己的經驗:
「由於恐懼死亡,我逃到山中,我了悟了元在心究竟的本質,現在,就是死亡來到,我也不會恐懼。」
意思是說,我因為害怕死亡,才逃到山裏面去。之後,證悟了元在心究竟的本質。元在心,可能是指心的相續,從無始以來,一直都存在。所以,現在就算死亡來到,我也不擔心。這都是得力於禪思無常和死亡。
我原先打算談帕繃喀關於無常整個的開示。也許現在我念一點,念到我們到淨土去為止!我只念幾首偈。題目是:心匙 警醒無常,勸人念死無常,修行佛法。我不是百分之百確知心匙的意義。「匙」是用來盛自己喜歡喫的東西。心匙的意思大概是說,由於念死無常,使人修行佛法,擷取今生的菁華,來世安樂、解脫乃至成佛。心匙的「匙」是指,把喜歡喫的東西盛起來,放入口中,喫到肚子裏面去。用來比喻無常的教諭,好比湯匙,使人達成生命的一切意義,擷取這一切菁華。這是我猜測的意義。
我讀藏文,你不妨翻成俄文!開玩笑的。大家已經有英譯本了,所以這比較像口傳,偶而也許會有一些文字解釋,不過大體上是口傳。思惟:我的人生,目的在於解除一切眾生的一切苦,引導他們成佛。因此,我必須成佛,所以我要聽聞教法,接受口傳。
「打從內心最深處,慎重地省思。 」
打從內心的不壞滴,是表示內心最深處。通常在我們一生中,心總是忙於向外攀緣、馳求,從不反觀自己,從不自我反省。從自己內心深處思惟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錯了?人生是不是有意義?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沒有意義?是否在修行佛法?是否在擷取今生的菁華,來世樂、解脫輪迴,乃至成佛。事實是不是這樣?自己是否在達成這個目的?要關照一下自己。否則,心老是忙著向外馳求,為今生汲汲營營。現在不要分心,從心底的深處,確實地好好想一想,決定怎麼過一生,然後修行佛法。
通常這意謂,像我自己之類的人,不修行佛法。心就像這樣,朝向外面。所以帕繃喀仁波切告訴我們,要往內看,心不要朝外,要把心拉回來,關照自己。用內心深處的鉤子,把心勾到裏面,不讓心向外馳散。經過反省、審查之後,下決心修行,扭轉心態和行為,使它們轉變得更好。捨棄不正當、有傷害性的心行,修行善法。腳踏實地那麼做。
「雖然無始世以來,我經歷過那麼多種種的苦樂。可是始終沒有設法從中獲得絲毫的利益。」
「如果你真的關愛自己,現在是修善的時候了。善業是永世的安樂之本。這是說超越今生,直到成佛。」
「突然間,你被死神逮住,那時會遭受無法忍受的苦難。」
「突然間,恐怖的死神降臨,告訴你死期到了。」
「人總是在安排、準備,總是說,明天、明天又明天。就在那時候,突然間你必須馬上走了,你必須死亡,這一生即將終結。這個時刻會來到。」
我念了《心匙》中的幾首偈。也算是口傳。這個教法得自瑞布仁波切。最近我接受仁波切幾套灌頂,有些非常希有。仁波切幾乎得到帕繃喀仁波切編譔的所有教法。帕繃喀仁波切是仁波切的上師,所以,在西藏時直接從帕繃喀仁波切得到許多灌頂和教法。
我念的《心匙》也算是口傳,所以你們也得到這個教法的口傳了。閉關的時候,每支香開始時,不妨念一念《心匙》,可以使心受到約束,好好地保持在修法上面,修得清淨、如法。其他一般的時間,如果能夠讀一讀,也一樣可以使我們修行更清淨。
再回到《心匙》的幾首偈。
「那個時候,別人便無法用他們柔軟的手,為你翻身。」
雖然平時他們可以這麼做,現在連朋友、熟人,都沒有辦法用他們柔軟的手碰觸屍體,而是用布把屍體拉起來。這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,今年、這個月、這星期,甚至今天。
「你好像老樹一樣,倒下來。」
事實的確是這樣。我曾經碰到過這種狀況。在人死的時候,身體像老樹一樣倒在床上,當我去摸死人的頭,就好像摸到躺在床上的樹,非常沈重、僵硬、冰冷。那時我在南印度。有一個很富有的家庭,是多摩格西仁波切的大施主。多摩仁波切的前世是一位偉大的行者,住在多摩的森林。他和其他幾位弟子在一位碩學的上師、禪修家的指引下,修學、禪修道次第好幾年。學成之後,這位上師一一派他們到西藏各地,做利生工作或繼續自修。 他告訴多摩仁波切:「你去錫金,對那裏的眾生,利益很大。」那時候,多摩仁波切是很單純的苦行僧,孓然一身,除了出家人必備的法衣、法典之外,一無所有,就這樣到森林、山中去住。之後,有一個牧羊人,專門為一個有錢人照顧牲畜,把牲畜趕到很遠的山中。他時常看到所謂的雪人拿著水果送到洞穴去。有一天,他去山洞,見到了裏面隱修的僧人,便下山,把這件事告訴那個有錢人家。於是那個有錢人邀請僧人去他家。多摩仁波切去了之後,就在他們的佛堂住下來。隨後,這個有錢人為他蓋了一間寺院,叫做「多摩寺」,也是我出家的地方。我很小的時候,就和兩位教我字母的上師,也是我的叔叔,從尼泊爾梭羅昆布去那裏出家。多摩仁波切的轉世在印度有很多道場,現在他通常住在紐約。有的格西說,他是宗喀巴大師的化身。
曾經有一位叫哥文達喇嘛的德國人,在西藏遇見多摩格西的前世,接受教導而寫下《白雲之路》。這本書使得許多西方的年輕人受到鼓舞,而接觸佛法。由於他們的宿業,迷幻藥變成他們追求佛法的助緣。西方文化和佛法完全背道而馳,使他們的心封閉,想法、觀念和佛法完全不相應,這麼封閉、僵化的心很難開放,接受類似佛教的哲理。到頭來,迷幻藥反而變成啟開他們心靈的方便。他們有很多心識出竅的經驗、感受,見到一些景象。看了這本書,讀到密續有關圓滿次第的東西,很高深的境界,談及微細的身心死亡時發生的景象之類的,在在都可以關連到他們自己服迷幻藥的經驗。
另一本書--密勒日巴傳,也激發許多人熱衷追求新的人生以及心靈的修行,促使他們來東方。由於他們的業,有些人先是去學印度教,幾年下來感到不滿足,沒有找到他們要的答案。之後,慢慢的,他們求法的業果成熟了,使他們來尼泊爾、印度的達蘭薩拉……等地,有機會遇到上師,接受教法。密勒日巴傳的內容,可以關連到他們服迷幻藥的經驗。也就是,迷幻藥打開他們的心,因而比較容易對修行發生興趣。然後,他們來到東方,希望能夠像密勒日巴那樣修行。譬如,有一個義大利學生看了密勒日巴傳,受到很大的鼓舞,捨棄一切財產,來到東方。之前,他沒有學過佛法,談不上有什麼認識,他以為衹要捨棄一切財產就會有轉機。到了東方,他接觸到佛法,不過聽說後來陷入困境。
耶喜喇嘛和我遇見的第一位弟子,是俄國公主琴娜?拉切夫斯基。她父親曾是俄皇,大革命之後逃離俄國,住在法國。不過她早年大都住美國。她來見我們的因緣是這樣的。大約在1965~1967之間,當時我患了肺結核,到大吉嶺休假、治病。我們來到巴薩,從色拉寺、甘丹寺和哲蚌寺來,想要進修的僧眾,都到那裏就學。從前英國統治印度時,那裏是集中營,很多人被殺。印度首相尼赫魯和甘地,都曾經被囚禁在那裏。我們在大吉嶺多摩仁波切的寺院時,她看了哥文達的書,想來找多摩仁波切。仁波切不在,有一位僧眾英文不太好,以為她要找我們,就帶她來見我們,其實她找的是多摩仁波切。之後,我們在柯磐建寺院,教西方人學佛法,從那裏把佛法弘揚到許多國家,都是從這個緣起展開的。總之,整個事情開始到現在,是由於那個僧眾的錯誤。到西方弘法,開始於那位僧眾的錯誤。否則,我們不一定會有後來的遭遇。
故事繞了一大圈。重點是說,人死的時候,身體變得像倒在床上的老樹一樣。這一點千真萬確。多摩仁波切的大施主家中,有一個人死的時候,我在場。我一面修法,一面拍他的頭,原以為會像往常一樣,聽到死者在臨死前呼出的一大口氣。不過,那次的狀況不同。我猜想,死亡的狀況也因人而異。有些人臨終的最後一口氣很強。在我拍他的頭修法時,那個人的呼吸突然變得很微弱。而且整個身體,變得像擺在床上的樹,非常沈重,僵硬、冰冷,感覺上,真的像一棵樹,和帕繃喀仁波切說的一樣。
回到《心匙》。
「今後,你不再有時間鋪床、睡覺了……」
「雖然你掙扎著,要說最後的遺言,並表示哀傷;可惜舌頭乾燥,講不清楚……」
死的時候,舌頭變得粗、短,呈現藍色,而且嘴巴很乾燥。那時即使想說話,別人也聽不清楚。
我的母親在鹿野苑參加時輪金剛灌頂期間過世了。她走的那一天,曾經想說話,我沒有辦法完全瞭解,猜想是要我好好地做,不過,我不認為自己達成她的期望。
之前我母親曾經和很多人去繞塔,塵沙飛揚等等,使她得了感冒,那是她最後一次生病。我母親和祖母一樣,晚年眼睛都瞎了。她有白內障,往生之前一年左右開過刀。她眼睛看不見,衹有在陽光很亮時,看得到一點點白光而已。她住在山上一間石造的屋子,窗子都很小,室內經常相當暗,不過她會見到佛示現的形相。這是由於她的內心非常清淨的關係,雖然眼睛看不見,她還可以看見佛現身的形相。
母親往生之後,我為她造了一座比一層樓稍高的塔,位於商旅到西藏必經的路上,在我有時會去的勞多道場下方,也是我的母親和姊姊住的地方。我的母親原住在我出生的村莊,出家之後才搬到那裏。我從香港回去那裏加持那一座塔的時候,聽到有關她轉世的消息。轉世的男孩將近三歲,記得許許多多前生的往事,例如他前生照顧的動物,勞多的牛。我的母親一向非常照顧動物、牛。通常母牛繁殖小牛,牛只增加時,養牛人家會賣掉幾隻,隨後可能被宰殺。可是我的母親從不願意賣掉牲畜,一方面怕別人沒有辦法好好照顧它們,使它們受苦,而且唯恐它們被屠宰。因此,牲畜一直增加,帶給我的姊姊不少麻煩。照顧這麼多牲畜並不簡單,工作量之重,難以置信。有人向我解釋,他們必須到很陡峭的山林裏撿拾樹葉,然後把樹葉放在牛棚內保暖,還要收集草之類的,有些時候像冬季,根本找不稻草。照顧牲畜是很喫重的工作。牲口一直增加,最後實在沒有辦法,只好模仿西方人節育的方法,把公牛和母牛隔離。否則在勞多隻有我的姊姊一個人或二、三個人,非常艱困。
我的母親生前照顧一隻白牛好幾年,後來牛死了。有一天,轉世的小孩來訪,見到那只白牛的皮鋪在那裏。通常牛死後,把牛皮鋪開乾燥,以便做成登山鞋。他見到白牛皮,就問那是什麼?我的姊姊加以解釋。這只白牛名叫卡瑞,小男孩記得它,感到很悲傷,就告訴我的姊姊:「再也不要告訴我,卡瑞死了。不要告訴我,不要告訴我,它死了。」他一見到所有的親戚,馬上認得,請他們坐下來,問候他們等等。一見到我的母親生前不熟的人,小孩就羞怯得一言不發。有一位雪巴人,是加德滿都的營建商,和我的母親很熟。那時,小男孩一直在等我和住在加德滿都的弟弟桑傑。有一天,我的弟弟決定上山,去見母親的轉世。那個雪巴人名叫普新,聽到這個消息,就放下營建工作,跟我的弟弟一起去勞多見小男孩。他們到達之後一坐下來,母親的轉世馬上供茶、酒。有一種酒叫羌,非常普遍,是當地人主要的享受,他們喝大量的羌,大開玩笑,縱聲大笑,一輩子都是這麼過的。小男孩供酒時,馬上叫出那人的名字說:「普新,請用酒。」那人抓住母親的轉世,哭了起來。還有,在柯磐寺附近的尼寺有一位尼師,在我的母親住柯磐寺期間,照顧過她一、兩個月,有時帶她去波答繞大塔。小男孩來到尼寺,馬上認出這位尼師,和她說話。對其餘的尼師卻很羞澀。
這位轉世小男孩的喜好、行為,和我的母親完全一模一樣。他到勞多的第一天,就進去佛堂。我的母親生前,通常在早上清理那個山洞,禮拜、供水,然後,也會在佛堂把供杯洗乾淨,禮拜。進入佛堂,頭先觸達賴喇嘛的寶座,接受加持,然後用頭觸我經常坐的座椅,再去佛龕。做完水供、禮拜等事,她會繞佛堂三匝,然後轉經輪。那個轉經輪,是我在母親往生前幾年做好的,放在她的床邊,她邊轉邊持咒。轉世的小男孩第一次去,所做的一切,和我母親生前完全一樣。頭先觸達賴喇嘛尊者的寶座,然後是我的座椅、佛龕等,最後到外面繞行三匝。
別人告訴我,小男孩每次去勞多,都向我的母親前世使用的轉經輪獻哈達。第一次去的時候,他就抓著轉經輪,說他不想回家,要留在那裏。他很喜歡轉經輪。這位轉世的小男孩對前世的記憶非常清晰。他自己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證明,不需要爭辯誰才是轉世。他的記憶很清楚,甚至超過一些可能的轉世者。有些僧眾查驗過小男孩是不是我母親的轉世。最後請寧瑪派的高僧突希仁波切驗證。我曾經接受這位仁波切的教導,其他人也都公認他是位偉大的上師。仁波切查驗之後加以證實,做成最後的決定。
有兩個理由可以說明,為什麼我的母親轉世之後對前生的記憶這麼清晰。首先,我的母親在往生前幾年曾經告訴我,她每天持六字大明咒五萬遍之多。我一向也持這麼多,現在沒有辦法做到了。持觀音六字大明咒,其中的一個利益就是宿命通,能夠記得過去世並且預知未來世,這表示心已經淨化了。其次,她生前出家七年或十年,不太確定。我記不得確切的時間,不過,她已經出家一段時間了,而且一直持戒清淨,才能夠轉世為人。因為持了那麼多六字大明咒,才具有清晰的前世記憶,能夠由自己證明轉世。依照關於業的一般教法,持戒清淨才能夠轉生為人。不過轉生為人,他的一生是不是能夠饒益其他眾生,又是另外一回事。成功的人生,不僅是獲得人身,還必須能夠饒益其他眾生。
故事說得很長。原先主要是說明,人死的時候,舌頭縮短,說話不清楚。
(以下接著是《心匙》的藏文口傳)
「即使別人把你最後一餐……」
「雖然四週圍繞著親戚、知友……」
相聚的結局,是為即將永別而哭、哀傷。就從那時候起,必須完全、永遠告別現在相聚的親友。這會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「雖然你經歷非常恐怖的幻覺,……」
達賴喇嘛尊者好幾次在開示中,提到一本書《西藏度亡經》。尊者說,如果連在世的時候都很難專心地瞭解這本書,何況臨終之際,怎麼可能光靠別人念這本書,自己就能夠跟著禪思?尊者的意思不是說這不可能,而是說他不認為這是件容易的事。即使在世時能夠專心,但是臨終之際是非常困難的時刻,恐怕很難專心地聆聽別人所念的度亡經。這本書是嬉皮時代能夠和他們的經驗關連起來的書之一。要強調的結論是,在世的時候具備一切機緣,是最佳的修行時機。臨終之際,想由別人念什麼使自己得到解脫,很靠不住。你必須聽得進所有的教法,而且全部加以禪思。總之,我們還在世,具足一切機緣,正是最佳的時機,是應該全力修行的最佳時機。尤其要趁我們現在還健康。否則,以後就很難說了。何況我們現在不僅健康,而且還年輕,具足一切機緣,更應該全力以赴,好好地修行。
禪思菩提道次第之前,應該傾全力先做淨障集資的前行,譬如禮拜等等,這些涉及身業的修行,否則以後很難預測,做不做得來。換句話說,現在應該就自己能力所及,盡力修行。那麼,即使以後老化,身體沒辦法修各種不同的前行,廣泛地淨障、積資,至少自己在機緣具足的時候,已經下過許多功夫修行,到時候不會遺憾。比起那些不能像我們這樣修行的老人,我們每個人都還算年輕。
「臨終之際,你的喉嚨發出刺耳的聲音……」
「到時候,你那可愛的身軀,……」
時候到了,這將發生在我們身上,意思是說,今年、這個月、這星期,甚至明天就可能發生。
「到時候,你那連一根刺都受不了的身體,……」
其中的「波、波」,我猜想,是在大費周章地裝載整齊之後,感覺有點乏力,而且身體有點臃腫,才發出這樣的聲音。
「……」(藏文口傳)
一個人哀傷地獨自度過中陰,這樣的時候會來到,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「當進入轟轟的熾火中……」
這是說,一旦進入中陰,自己心識投射出來的恐怖業相,會令人驚駭不已。雖然這是和自己的心識狀態有關,是自心投射的業相,可是不認清這一點的話,會以為是外來的,而十分驚嚇。
「當四種有力的敵人降臨,……」
「在閻羅王的法庭,……」
帕繃喀仁波切開示的無常教法,非常殊勝。現在已經有英譯本,是最近在澳洲觀音院翻譯的。那是護持大乘法脈聯合會(簡稱護聯會,FPMT)在澳洲最早的中心,隨後才有其他中心。最近他們慶祝二十週年慶,同時舉辦一個月的說法活動。我和一位早期的出家弟子在說法期間一起翻譯英譯本。這位弟子曾經在辯經學院進修若干年。不久會出版中譯本。如果大家能夠邊念邊禪思,效力很強大,非常好!
- Mar 21 Fri 2014 14:30
《心匙講解》 帕繃喀 仁波切 原著 梭巴 仁波切 英譯 中譯:心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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